柠檬树

白雪梅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真理不言自明，不需要证实也不需要证伪，也不需要科学家、哲学家、思想家来为我们归纳总结，并呈现在我们面前。有些话一说出来大家就秒懂，比如说：人都是无聊的，或者说至少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或者是很大一部分时光里人都会感觉到无聊。

我在还比较年轻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一首歌把无聊的感觉抒写得淋漓尽致，完全诠释了我在无聊的时候的心理状态，还因为曲调的优美，节奏的欢快，让这样的无聊更带上了一种蓝调的轻松和慵懒。这首歌就是《柠檬树》。

Lemon Tree

I’m sitting here in the boring room
It’s just another rainy Sunday afternoon
I’m wasting my time, I got nothing to do
I’m hanging around, I’m waiting for you
But nothing ever happens and I wonder
I’m driving around in my car
I’m driving too fast, I’m driving too far
I’d like to change my point of view
I feel so lonely, I’m waiting for you
But nothing ever happens and I wonder
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Yesterday you told me about the blue blue sky
And all that I can see is just a yellow lemon tree

I’m turning my head up and down

I’m turning, turning, turning, turning, turning around
And all that I can see is just another lemon tree

每一个人的基因里可能都隽刻了两套完全相反的基因配置。一个一辈子扣扣搜搜的人会突然成为一掷千金的豪客；一个道德上完美无缺的绅士转眼间人设崩塌，成为人人唾弃的人渣；一个像我这样一辈子在学业和职业的压力下艰难求生的人，有一天突然听到一首歌，才发现也许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才是我最好的状态。

我是在准备出国英语考试时，在一堆考试的影音资料里发现了这些附送的英语歌曲。这首歌突然打动了我，让我无法自持，立即放下书本，跟着音乐一起又唱又跳，然后又反复播放，一句一句的对词，陷入到音乐带给我的欢乐情景里。

我坐在屋里，百无聊赖
这又是一个雨天的周日下午
我在消磨着时间，无事可做
我来回徘徊，在等待着你
可你却没有来，我疑惑不解
我开着车去兜风
我开得很快，开得很远
我想改变我的想法
我感到很孤单，我一直在等着你
可你却没有来，我疑惑不解
我想知道你怎么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
昨天你告诉我那蓝蓝的的天空
但我所见的，只是一棵黄色的柠檬树
我摆动着我的头，上上下下
不停地摆动着我的头
但我所见的，只是一棵黄色的柠檬树

Sing, da, da da da da, de da da, da da da da, de da da, da de de da…

我坐在这，身上失去力气
我想出去洗个淋浴
但是有一片阴云在我心中
我感到很累，躺在床上
那没任何事情发生，我疑惑不解
孤独，我不想这样
我不想继续孤独地守着一棵柠檬树
我快乐地漫步在沙漠中
宝贝，不管怎样我要去找别的快乐了
将会发生什么，该你去想想了
我想知道你怎么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
昨天你告诉我那蓝色的天空
我所能看见的只是一棵黄色的柠檬树

这不是很普通的感觉吗？哪个人没有这样无聊的时光，无事可做，百无聊赖，想等的人不来。但是她起码还有一辆车可以开着去兜风，还有一棵柠檬树可以坐下来发呆，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能靠看电视打发时光。

印象里最无聊的一件事就是我曾经看过中央电视台的一个晚会，这个晚会的名字叫：近亲不能结婚大型文艺宣传晚会。那个年代的娱乐都是由电视来包圆，中央电视台的晚会更是万众曙目，翘首以待。不管什么主题，看了再说，反正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别看这样一台晚会，也是大咖云集，热闹非凡，光是场景就布置得红红火火，歌舞小品，吹拉弹唱更是一板一眼不在话下，只是要把这样的主题融入在节目中着实要费点劲。人类社会进入一次性消费时代是近几十年来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的附属现象，没想到这么快这股妖风就吹到了中央电视台的晚会上。西方国家发明了一次性餐具、一次性卫生用品和一夜情，而这台晚会上居然产生了一次性歌曲、舞蹈和其他不可能使用第二回的文艺节目。真是可惜了那些费心

费力的创作者们。当我看到一对身穿少数民族服装的情侣在那里深情对唱的时候，我觉得简直是忍无可忍了。只见女的唱道：

哥哥呀，
近亲结婚害处多，
听我仔细来给你说：

这个时候我开始怀疑起人生，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忍受这样无聊的垃圾娱乐，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够无聊到这样的地步，可以用这样恶心的方式消磨宝贵的时光。我为什么不可以多读读书，做点其他的事情。但凡我有一辆车，出去兜兜风也好，可惜我连车都没有，只能坐在这里，任凭那双无形的手操控着我。年轻就是这样，你有精力、有体力、还有大把的时间，你却没有定力，没有真正的自主性。你往往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好在我最终遇见了《柠檬树》，让我的无聊得到了释放。每当音乐响起，我都会和着节拍摇头晃脑，沉侵在欢快的旋律里。

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Yesterday you told me about the blue blue sky

整首歌曲都是在这样词曲的双重韵律里不断的重复，递进，转换，配合轻松的节奏铺陈、渲染，一句“Isolation is not good for me”更是把整首歌带到了高潮。最后干净利落地嘎然而止。这首歌真是写得匠心独具，怪不得几十年来经久不衰。

Isolation is not good for me. 孤独不适合我。对于年轻人来说，确实是很难忍受孤独，而对于中年人，孤独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人生常态，我们必须和孤独和解，最终享受孤独，化解无聊。好在我们现在有车有房，无聊的时候可以随时开车出去逛逛，房前屋后还有花草树木，我们栽花种草，伺弄宠物，不亦乐乎。

一个人的生活品质取决于他如何度过闲暇的时光。把无聊的时间利用起来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享受生活享受自我。我们能够感知的世界来自于我们对生活的态度。我想象的最大的炫耀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当一个人说哎呀，我现在手头有新的项目，特别重要，老板天天催进度，忙得我昏头转向；另一个人说，我现在天天要炒股票、炒房，天天要看行情，不能漏掉任何信息；第三个人一身松弛、一脸轻松地说，我也很忙。你忙什么呢？我忙着蹲在地上看蚂蚁打架。

无聊也好，有趣也好，岁月在时光中不停地流转。阳光洒在房前屋后，留下斑驳的光影，慵懒而散淡。想起那棵柠檬树，我不禁莞尔一笑。